大多数人,都对港片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因为港片不仅是一个时代的商业产物,更是一种人们在工业时代里丧颓幽暗与纸醉金迷并存的奇妙生存状态。
所以在那个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许多经典之作都在时代巨变中表现出对人性和时代的思考。光影交错、镜头转换间,留下的不仅是一帧帧看不厌的手机壁纸,更是一寸一缕时代的烟云变幻。
而《霸王别姬》,时经清末,侵华,民国,新中国初期,文化大革命,以及文革结束。这些历史贯穿了程蝶衣的一生,而他也用他的生死,他顾盼生姿的清亮眼眸,他绝妙婉转的唱腔,他求而不得潦草收场的爱,将这一段历史变成传奇。程蝶衣对“戏”的痴迷,是他个人悲剧的伏笔,也是一首时代的挽歌。
从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开始,程蝶衣的性别意识就开始了根本的转换,而用烟杆把他的嘴捣出血的师兄,既是让他变成虞姬的引路人,又是让他不疯魔不成佛的霸王。
程蝶衣是敏感的,人戏不分,雌雄不分,不疯魔不成活,他将虞姬在戏里对霸王的爱延续到了在生活中对段小楼的爱。而段小楼是相对粗犷的,他将戏与生活分得很清,他终究是需要女人的,而不是一个像女人的男人。
菊仙的出现打破了程蝶衣对段小楼的“占有”。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程蝶衣对一辈子的概念是如此执着!
其实我想不管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还是男人和女人,这世间的爱大多是一样的,都是平等的,都是生命与生命间的对话。
菊仙原本是段小楼和程蝶衣中的第三者,从她的戏中不难看出,菊仙很聪明,为人处世,都有着一种在人情世故中跌打滚爬过后攒起的经验。她让程蝶衣去救段小楼,又让袁四爷去救程蝶衣,期间多多少少有智取的成分。段小楼不唱戏,赋闲在家玩蛐蛐,菊仙打发了卖蛐蛐的人,希望自己男人务正业,多方面都说出了这个人物的形象。
菊仙恨程蝶衣吗?我认为是不恨的,面对段小楼的背叛,菊仙万念俱灰,自杀前,她依然不忘去看程蝶衣,还把宝剑还给他。
段小楼回到家,发现妻子上吊自杀,与他认为造成妻子自杀的程蝶衣扭打在一块。殊不知,其实菊仙的死是段小楼一手造成的,他这个戏里的霸王、戏外的苟活者最平民的爱情理想幻灭。
程蝶衣是戏痴,在他眼中艺术没有国界,无论种族。他在“文革”中誓死捍卫京戏,捍卫中国的传统文脉。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浑身却满是勇气,至柔则刚。
程蝶衣没有在演虞姬,因为他就是虞姬。张国荣没有在演程蝶衣,因为他就是程蝶衣。
他们一生住在琉璃屋中,在自己的时代,外面皆是姹紫嫣红与断壁残垣。